日本属于汉字文化圈中的重要成员,汉字文化圈包括中国、日本、韩国、朝鲜、越南、新加坡及部分东南亚地区。
朝鲜已基本上废除汉字,韩国的汉字使用也仅限于特定场合,新加坡的汉字逊位英文。唯有日本汉字还迸发出强烈的生命力,日语汉字词源源不断的向中国反向输出。
日本没有废除汉字和平假名和片假名的缺陷有关,更跟日本的国力息息相关。日本近代以来废除汉字的呼声不断,日文中汉字的数量跟随日本的政策时多时少。
汉字至上时期
日本上古时期无文字,约公元285年,汉字经朝鲜半岛传入日本,不过并没有广发使用。直到公元663年唐朝在白春江战役中击败日本,之后日本大规模派遣遣唐使,汉字才开始在日本广泛流行。
日本人模仿唐诗创造了大量诗文,唐风东渐,日本文化打上了深深的汉文化烙印。但汉语和日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日本人使用汉字,言文不同,较难的汉字也不利于普通人使用。
汉字传入日本之后,日本人开始使用汉字作为符号拼写日语。但是汉字比较复杂,为了方便使用,人们逐渐用偏旁或者汉字草书书写。偏旁演变成了片假名,用来注音,只看片假名很难理解词汇的含义。
而汉字草书逐渐形成了平假名,表音文字,早期只有女性使用,类似我国的女书。日本经典古籍《枕草子》、《源氏物语》均使用平假名书写。
有假名就有真名,日本的真名就是汉字。早期只有女性使用的平假名被使用汉字的上流社会所鄙视,是种不入流的文字,长期只在女性之间流传。
日本官方典籍和文书长期只使用汉字,如成书于18世纪的《日本史》全书使用汉字编撰。不光平假名不入流,连日本所造的和制汉字也不被主流社会接纳。日造汉字被称为俗体字,区别于中国的正体汉字。
直到明治维新前,日本人还是以认识汉字,熟练使用汉字为荣。
汉字废除论
早在1866年日本就有人提出废除汉字引进罗马字母进行文字改革,但一直没有掀起太大风浪。
1894年,甲午中日战争中国战败,日本对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民族主义空前膨胀。面对不堪一击的清王朝,日本从军事侵略转到文化蔑视。面对使用了16个世纪的汉字,日本人再次呼吁进行文字改革。
此时日本文字改革的温和派建议压缩汉字数量,而激进派人士则直接呼吁废除汉字,使用拉丁字母拼写日文。最激进的当属明治第一任文部大臣森有礼,他曾经留学英国,面对强大的英美,他建议以英语为官方语言。
不过也有比较清醒的学者,认为汉字在日本已经使用了一千多年,汉字已经成了日本文化的一部分,包括平假名和片假名均是由汉字派生而来。正是这些清醒学者的倡导,才让汉字在日本免除灭顶之灾。
日本政府根据各方的拉锯战,在1900年颁布了汉字教学规定,小学教学汉字数量在1200个。常用汉字也被不断压缩,到1931年,日本给出的常用汉字表,汉字仅剩1858个。此后因日本入侵中国,为了统治治下使用汉字的朝鲜和中国,日本规定的汉字量又有所增加,达到2669个。
汉字限制论
二战失败之后,美国接管日本。日本人迎来了空前的民族危机,病急乱下药。汉字废除论再次兴起,日本“小说之神”志贺直哉则呼吁把法语为官方语言。
当时的驻日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也有改造日本的打算,因为假名只是表音文字,一个文字对应多重含义,需要汉字来确定含义,短时间内很难废除汉字。
但美国人为了逐步在日本消除汉字,推广假名和罗马字。因此1946年,日本规定在义务教育期间,可以读写的为881个汉字,这些汉字被称为“当用汉字”。
当用汉字之外的汉字不能使用。但是只能使用881个当用汉字导致人们使用混乱,后来又拓展到1850个汉字。
两年后,美军认为学习汉字较难,学习汉字降低效率。想废除汉字,使用罗马字母拼写日语。于是在1948年8月,教育使节团在日本做了一项汉字识字率调查,在日本全国范围内抽查了17000人,不认识汉字的只占2%。这是使节团没想到的,这也是汉字在战后依然被保留和解除限制的一个重要因素。
但是常用的1850个汉字依然不满足日本人日常使用,1981年,日本公布常用汉字表1945个汉字。
2011年,日本公布的《常用汉字表》为2136个,小学阶段学习1026个字,中学学习1110个字。
除了常用汉字,其他汉字在日本也可以使用。这些汉字被称为《表外汉字》,如日本人起名可用的汉字是2999个,超出常用汉字表863个。
而中国的常用汉字表为2500个字,日本的常用汉字数量仅比我国常用汉字少364个。相差不大。
我们感觉日本汉字在减少,其实是现代日文中汉字的比例在降低,现在一篇日语文章,一般汉字占比20-30%,平假名占比30%,片假名占比10%左右。汉字太多,日本人望而生畏。汉字太少,又因为歧义不理解内容。
汉字在日本的生命力
日本使用汉字已长达1700多年,拥有海量的汉文古籍,汉字就已经扎根日本文化之中。日本还根据汉字创制出特有的和制汉字,而面对复杂的汉字,日本也对部分汉字进行简化。日本的汉字词汇也在反向向中国输出。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汉字体系。
汉字的数量在日本战败后也是缓慢增加。虽然现在日本和中国不能做到同文,也就无法用汉字笔谈。但是看过日本人用纯汉字发的“伪中国语”,还是能猜出大概意思,这就是汉字传承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