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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阅读在上海⑤

澎湃新闻记者 黄松

“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艺术阅读在上海”系列,继续观察上海不同形态书店的艺术阅读部分。

本期聚焦的是以艺术内容为主打的上海个体书店,如隐匿于街巷的香蕉鱼书店和半层书店,一直吸引着不少艺术与文艺爱好者,何以“书香不怕巷子深”?

半层书店

位于上海普陀区的香蕉鱼书店和虹口区的半层书店均主打艺术类图书,除了打造了审美的建筑空间外,其选书也均有自己的特色。香蕉鱼书店主营“艺术家手工书”,在小小的空间中,融合了书店、画廊、印刷工艺工作室、文化推广平台等多重作用;半层书店主打建筑和设计类的外版书,空间本身也是从工业遗产改造为书店的范本。

香蕉鱼书店

从“小众”走向大众的艺术书展

近几年,“艺术书展”的火热让不少年轻人看到了“书”的不同含义,在年轻人云集的“艺术书展”上,书可以是艺术家的版画作品,可以是以书的形式出现的手工艺术品,也可以是源自艺术作品的小文创。而在人头攒动的“艺术书展”摊位前,则呈现出更年轻的一代对“书”的理解。

10月16日起,第三届上海艺术书展(UNFOLD2020)在莫干山路50号(M50)园区内的各家画廊空间举行,这是上海艺术书展在第三次在M50举行,在前两届上海艺术书展举办期间,曾创下过M50单日客流之最。

此次艺术书展从500多家申请单位中,精选了168家参展,为期三天的书展中,举办了研讨会、策划展、公教工作坊、讲座和新书首发的活动,书展的主办方之一为“香蕉鱼书店”。“香蕉鱼”的名字和LOGO,想必对于“艺术书”爱好者不会陌生,除了是艺术书展的主办方和常客外,香蕉鱼书店的实体空间位于石泉路一栋商务楼的底楼,四周交通不是很方便,14号地铁线正在修建,加之附近多处正在市政施工,通地铁之前若非“粉丝”特意前往,一般路过“香蕉鱼”的可能性极小。

香蕉鱼书店内景

香蕉鱼书店之所以与众不同,或在于其主打“艺术家书”(Artists’ Books)。而数字媒体在冲击实体书店的同时,却因为其信息扩散的便利渠道,让“艺术家书”出现了复苏。

据“香蕉鱼”创办人之一苏菲介绍,现代意义上的“艺术家书”源于上世纪60至70年代艺术家开始用纸质读本的媒介承载自己的作品,并以书“翻折”的概念体现艺术理念,他们或借助书本本身的视觉阅读形式呈现作品,或把书本页面作为展览空间。而后,一些小众音乐的乐谱、诗集等会被制作成小册子,供特定的受众留念和收藏。到了上世纪80至90年代,传统绘画观念被完全颠覆,不少艺术家、策展人、画廊主开始热衷于用个人出版物的形式去记录当下。2000年以来,个人创作者(艺术家、摄影师、插画师等)以“艺术手工书”作为媒介推荐自己的艺术,这也是目前香蕉鱼书店的主营方向之一。这一领域可以追溯到美国纽约的Printed Matter,这家成立于1976年的书店,目前已经成为致力于传播、理解和欣赏艺术家的书籍和相关出版物的非营利组织代表机构,并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收藏互动,以博物馆构建“艺术家书”系统。2004年,Printed Matter在纽约创办艺术书展,当时仅有20多家展商,到了2019年,来自全球大概有7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380余家展商聚集纽约艺术书展,并以艺术家书为媒介展示各国文化,其中包括来自中国的“假杂志”。“艺术书展”的概念也在几年前来到上海。

如今位于纽约11街的Printed Matter

2010年创办的“香蕉鱼书店”为“艺术书展”在国内的落地提供了基础,当时从英国和德国留学归来的苏菲和关暐创办了中国第一家专注于引进世界各地独立出版物的艺术书店,当然做书店并非忽然为之,两人在留学期间就拜访欧洲小书店、观察书店经营方式,并在收集各类书籍和艺术杂志的过程中,收获和积累了对书和书店的兴趣并积极地把这种独特、有趣的文化带回国内。

2008年,在博客和微博风行的时代,“苏菲独立书店”和“Simple Style”便受到不少文艺爱好者的关注,其内容主要来自于两位创始人以美学、设计、摄影、书店和出版的角度去搜寻发生在世界各地的艺文动态和新鲜资讯,由此累积了香蕉鱼书店第一批的读者和顾客。2009年冬天,香蕉鱼这个书店的名字诞生。

知名插画家王春子的手绘的“香蕉鱼”LOGO

“香蕉鱼”的名字取自美国著名作家J.D. Salinger的短篇小说集《九故事》的开篇之作 《逮香蕉鱼的好日子》(A Perfect Day for Bananafish),故事似乎是时代青年的写照,而名字则表达了对当下年轻人的期望,这也诞生了香蕉鱼书店网站长长的域名“a perfect book for bananafish.com”。书店的LOGO是一只抱着鱼的小熊,这个图像来自于知名插画家王春子的手绘,她本身也参与了很多书籍的美术设计和封面插画,其中比较有名的是一本讲述日式生活美学的小册子《Wabi Sabi》。香蕉鱼书店的LOGO采取黑白相间的风格,让人想到瑞士苏黎世创办于2001年Nieves books,这家街头小书店在推广简单而充满艺术气息书籍的同时,也将一种做书的理念传播至世界各地,这种理念影响了苏菲和关暐,将艺术家、摄影师、插画家个人作品集、有趣的艺术项目为特色,并以书店、设计、展览、艺术印刷等结合的自我生产方式经营书店。

瑞士苏黎世的Nieves books

虽然“香蕉鱼书店”最早是2010年创办于上海,但书店曾从上海搬迁到大连和南昌,也一度只存在于网络,直至2014年回到上海,2015年3月驻扎石泉路475号一间有着玻璃墙面的小房子至今。

在多年经营中,“香蕉鱼”日渐形成了“三进”的格局:书店空间,展览和分享空间,印刷工作室和工作坊空间,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香蕉鱼不仅是一家书店,也是文化推广平台,还是印刷工艺的工作室,同时是一家设计公司。

相较于其他书店,“香蕉鱼”的书店空间很小,除了靠墙的三边做了书架外,中间只放得下纵横三排书架,而其书架多只齐腰高。陈列的书本除了欧美、韩国、日本、新加坡的艺术家书、艺术杂志外,还有来自国内美术馆的出版物,以及自己(或邀请设计师朋友)研发的或来自艺术家和艺术机构的小文创、环保袋等。

香蕉鱼书店适合阅读的书架

翻阅陈列的外版书,会发现其中不少会附有一张香蕉鱼特别为读者制作的中文小纸条,上面介绍有关书作者的信息,比如,打开《Conversations with Filmmakers》“小纸条”提示作者乔纳斯-梅卡斯(Jonas Mekas,1922年生人)被誉为20世纪60-70年代纽约艺术界的晴雨表。他在1958年后近20年中为《乡村之声》专栏采访了安迪·沃霍尔等众多前卫艺术家和电影人,当时专栏精选集结成了这本《Conversations with Filmmakers》。美国摄影师和艺术家Ed Ruscha,他在1963年自费出版的《二十六个加油站》开拓了当代“艺术家书”的现代意义,也使书成为一种新的艺术创作媒介。香蕉鱼书店里的另一本厚厚的书《Under the Radar》则延续了那个时代的DIY文化,这本曾获得TDC2018年全场大奖的书籍以手写字体、涂鸦图纸、波普风、摄影快照、无厘头漫画等视觉元素的随意组合交织出1965-1975的十年间西德地下文化的风貌,目前本书已经是再版出来,依然获得了全球读者的关注。

《Under the Radar》内页

除了这些在艺术家书领域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外,“香蕉鱼”也有时下流行艺术家的小册子,比如,当红的日本插画家Noritake,在香蕉鱼书店的书架上,也有一小格属于Noritake的插画小书和相关文创。

香蕉鱼展览空间中Noritake的插画小展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北京中间美术馆、上海外滩美术馆、OCAT、上海天线空间、北京星空间、北京Tabula Rasa等美术馆和画廊的出版物,也在对应陈列在“香蕉鱼”的书架格子中,熟悉艺术书展的人也应该察觉到,中间美术馆、OCAT等也是书展的常客。香蕉鱼书店与美术馆的合作也不仅仅在书,而是以制作手工书的方式加入美术馆的公共教育。

香蕉鱼书店中美术馆和画廊的出版物陈列

通过一个门洞走入书店的第二进,是一个小小的画廊和分享区域,目前正在进行的是张达的小展览,“拇指&食指”,展览展出了张达小画,源于这些小画的张达艺术书也在书店同步发售,有此可见香蕉鱼所倡导的、与Riso机器、油墨、纸张有关的文化,这种文化也正逐步拓展为一个集体验和感受、感知与尝试的创意制作空间与文创产品生产设计工作室,这间工作室也就是书店的第三进。

香蕉鱼书店展览空间的张达小展

设计工作室打印的手工艺术书

在整个发展过程中,苏菲也感受到香蕉鱼书店的位置比较偏,所以在2015至2016年,他们“走出去”,与不同的美术馆、机构合作,想创意、做策划、共同做工作坊办展,并与城市中热爱手工书的人走到一起。到了2017年后,香蕉鱼书店在业内已小有名气,展览就来到店中,从原有书店空间里开辟新的空间通过小展览让更多的人来到书店,来到现场更深入了解香蕉鱼。

香蕉鱼工作室采用孔板印刷Risograph印制的豆本

在网络时代,实体书店普遍受到冲击,香蕉鱼的书店空间尚有盈利,这也从某个层面反应了“艺术书”渐渐从“亚文化”走出,受到年轻人的关注,以至于记者在拜访香蕉鱼书店的那天,下着大雨的工作日,依旧有几位年轻人来此选书。往往来到此处的读者都停留良久,而且多带着书离开。

香蕉鱼书店的读者

从“香蕉鱼书店”到“上海艺术书展”的超高人气,让公众看到在传统纸媒与日常生活相去甚远的当下,依然有很多足够有创意、有热情、有行动力的创作人在生产有感知力和创造力的纸质印刷品;依然有一群对纸媒阅读、对纸张温度、对展开书本这一带有个人回忆感受的读者们在支持着这些艺创作人和新内容生产者。

半层书店:躲在城市一隅的“场所”

位于虹口区哈尔滨路上半层书店,在业内颇有名气,虽然其位置距离外滩不远,其周边有1933老场坊、星梦剧场等不同圈层的地标性建筑,但终未带动文化和商业业态的建立,光顾半层书店多为慕名而来。

夜幕下的半层书店

半层书店之所以写入“艺术书店”系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创始人赵琦和韩晶,赵琦是复旦大学法学硕士,韩晶是同济大学建筑学博士。两人因看书的兴趣结识,开了这家书店。店内的工作人员也带着些艺术背景,比如店长王逸毕业于中国画专业,毕业时正是半层开张的那年,便来此处工作至今。或因为建筑艺术的背景,半层书店在空间改造上颇具新意,其名“半层”也源于空间的特别,如此特别的空间引来了不少特意前来打卡拍照的人,但在店里拍照并不被提倡,而且会被礼貌地制止。

半层书店内部空间

也因为建筑学的背景,半层书店建筑类和设计类的选书自有特色,不仅包括了中国大陆出版的建筑师相关书籍,繁体版、日本语、英文出版物也占了很大比重。在这些建筑类书籍中,比较特别有两本,一本是《建筑与哲学》(让·鲍德里亚、让·努维尔 著;周莽 译),这本书的装帧设计是赵琦,因为经营书店,赵琦重新学习了设计,如今除了参与书店文创设计外,也会在书籍设计上小试身手;另一本是《城市消费空间》,这是韩晶的博士毕业论文,对于“城市消费空间”探讨,也成为她后来经营书店的理论基础。

韩晶的《城市消费空间》

书中讲到历史街区的改造过程中,文化消费空间如何起到激活作用,书店作为一个文化空间,怎样才能把消费者这种多样性的消费需求集合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给大家提供一个更好的服务?

半层书店所在的地方便在历史街区之中,在选址时,两位创始人就被哈尔滨路一带的新旧交融、河网密布的位置吸引,2015年“半层书店”在哈尔滨路上的半岛湾时尚文化创意产业园开张了,书店的前身是上海辛克实验机厂的厂房,据考证,建筑建造时间应为1925年,原为美商开设的锯木公司,1942年以前这一带因有大量日本人聚居而有“小东京”之称,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将其整顿修缮变成“新人习艺场”,1957年9月,新人习艺场更名为新力机器制造厂,一年后,新力机器制造厂的厂房、生产设备以及全厂人员移交给市机电工业局。1991年,上海试验机厂与德国企业合资组建了上海申克试验机有限公司(2007年,更名为上海辛克试验机有限公司),厂房后迁至松江区,此处工业遗产改造为创意园区。

从半层书店的窗口可见对面的街区

半层书店的创始人之一赵琦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说:“这个地方像是躲在城中的一隅,好像是一个微缩的、带着些许江南景观的地方,走几步就有三条河交错,站在老桥上却能看到对岸陆家嘴的高楼,我们很喜欢这样的一种混杂的氛围。尤其是刚来的时候,对面石库门中还有住户,还开出很多沿街铺面,有老式的‘烟纸店’,还有卖鱼的铺子,坐在这里能感受到街上来来往往,整条街充满了烟火气。然而,如今原有的住户迁出,保留下的老房子正在等待新一轮更新,这一片街区也冷清了不少。今年疫情,让这一带文化类商业设施的经营更为不易,当时同期入驻的商铺,目前仅存的只有‘半层书店’了。”

半层书店中可见外面冷清的街道

半层书店之所以还在,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情怀,这种情怀放在选书上是建筑博士韩晶的再三推敲,尤其是主营的进口书部分,并不是从进口商的书库里选,而是自己列出书单让进口商进口。而选书的逻辑说起来也简单——值得再次阅读。加之两人都做设计,所以对书的装帧比较看重,每一本出现在半层书店书架上书,几乎都经历了形式和内容的双重两把关。

半层书店的建筑类图书区域

但相对于传统书店和小众书店,赵琦认为,“半层”介于两者之间,所以目前传统书店面临的困局,“半层”也同样面临。对此,半层书店在今年推出了“读享卡”,支付199元便可享受一年全店8折优惠,而购卡费用也会通过赠送等值“盲书袋”的方式返还。此举预计会增加顾客的黏性;此外,半层书店的微信公号也做了小小的改变,原本“每日书”的推荐方式,改版为“一周艺文”,通过近期上海最热的艺术展览、演出或电影,推荐相关的书籍。比如针对外滩1号正在举行的浮世绘展,推荐《日本东西名所浮世绘百景》(台版)、《怖い浮世絵》(恐怖的浮世绘,日文图集);针对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的“M/M上海制造”和“历届上海双年展文献及作品展”,推荐《阅读设计的13个关键课题》(台版)和《策展人工作指南》(台版)……虽然此前在采访PSA中,美术馆商店(电铺)的负责人也表示,“电铺”也会根据展览选择外版书,便于参观者在看完展览后直接购买;与之相比,半层书店并无“在地”优势,但是半层书店的选书与美术馆商店不同,而且看完推荐直接可以在半层书店的微店购买。

“半层书店”中一些与当下展览有关的书籍,被在微信公号中重点推荐

这些方式,会否让实体书店稍稍走出困局,或尚需时间验证。

实体书店:不会消失,与时俱进

近期,半层书店的微信公号以“一周艺文”推荐图书的同时,还发布了一篇以“为何大家都不来书店买书了呢?”为题的推送,标题既是问题,引发了不少的书店同行的讨论。

文中坦言,疫情以来,书店销售一直未能恢复到去年同期的状态。而国庆假期对于半层书店来说,是忙碌的游客接待周,并非销售黄金周。店主店长店员苦思对策,以求生存,思来想去得出一荒谬悖论——个体书店恐无法靠卖书维生。

文中以自述的形式讲述了一个“95后”店员经历的从小学到大学毕业阅读种类和买书流程的变化,细数了自己与书的缘分,但最终还是无法解答“为何大家不来书店买书了”的问题:

“可能大家没有看书的习惯吧。或是看书的人都不去店里看了,评分排行软件起来以后,一如手机地图来了以后,走错路的邂逅不存在一样,这些软件,收割了我们凭书脊和封面购买一本书的机会,可能也收割了一部分我们对一位作者文字最初评价的机会?撞见一本书,买回一本书,阅读一本书,这样的美妙圆环,可能被持续地破坏了。”

“半层书店”的半层空间

然而,“为何大家都不来书店买书了?”,却“到书店拍照了?”

“黄金周”成为了“游客接待周”,就半层书店而言,顾客只看书不买书已习以为常。但因为其建筑改造自带“网红”感,吸引了一些“网红”带着装备专门来拍照,对此赵琦就不太能忍了。“在书店拍照会影响别人;即便是没有人,如果在书店以书为背景拍照,也许与我们想要营造的书店氛围不相符合,所以索性贴了‘禁止拍照’的牌子,我们还是希望能保留一个比较纯粹的购书环境。”

半层书店内景

希望为读者保留纯粹的购书环境是书店的职责所在,但半层书店的“禁止拍照”在网上却被贴上“高冷”的标签,似乎不给拍照有错,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有如今有一些书店,其空间设计就是为“拍照打卡”打造的,比如,书架从地板到天花版铺满整个墙面,想想这类以书构成的墙,对选书购书并不友好,却营造了一流的“打卡”环境,书店也以合适拍照作为噱头吸引顾客的到来,而后在“小红书”看到定位在书店,看着风景、喝着咖啡、手边放着书的照片,此时书店产生了流量、热度,并至少转化为咖啡消费,照中人看起来成为了读书之人,一切皆大欢喜。

但这就是理想的书店吗?书店就是一个以书为风景的地方吗?“书店作为一个空间分享地点,它不仅是一个物理性的场所,也是一个分享话语权和心理性的虚拟空间。”赵琦说,“在书店的‘场所’,可以让不同的思想碰撞,包括书与书、书与人,以及人和人之间的,这种碰撞在当下社会是非常必要的。”

半层书店一些过往讲座的海报

为何大家都不来书店买书了呢?除了网络时代和消费文化的冲击,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副总编辑徐明松认为,阅读人口是否增长也是一个问题。据一项统计,中国人均阅读量大约为一年4至5本,而人均阅读量排名世界第一的以色列为50至60本;而中国在阅读人口没有很大增幅的基础上,阅读的介质和购书的渠道却增多了,实体书店的书的销售额相应变少。

尽管传统的实体书店看起来似乎难以为继,但日本茑屋书店为代表的新型书店却声势渐起,此类书店还包括诚品、西西弗、言几又、大隐、方所等线下连锁书店,他们虽然名为“书店”,但除售卖书籍外,还经营咖啡、影音、文创、旅游、餐厅等业态,更像是“生活方式售卖者”。

这些书店之所以受欢迎,除了以大空间、强设计感,将自身打造为网红打卡景点实现引流,并提供附加服务外,其实还有一些不易被察觉的细节管理。细节管理也是吸引人一来再来,并带动消费的关键。

“在网络时代,实体书店还有着让越来越疏离的社群关系回归的作用,这种回归不仅是一杯咖啡、一本书、一场讲座,也是一种清新、日常、自然的人际关系和美学图像的感知。”徐明松说,“但实体书店的未来或会向集约化发展,无论是连锁书店还是个体书店,都无需过度奢华,而是互相找到志趣相投的人。而实体书店给予人的将是暖人的信息和服务,这些是线上购买无法体验的。”

半层书店阅读区域

从上海福州路到美术馆,再到散落在城市中的个体书店,以及艺术书展的现场,一个个不同形态的实体书店和现场,构建出一个个交流创作和书写成果的空间,实体书店和艺术书展也成为城市的文化名片之一,展示着一座城市文化的生机勃勃。同时也让我们回忆起在没有网络的年代,书与书店的温暖,而这种温暖在政肃路开了20多年的“复旦旧书店”上依旧可以寻得,在旧书堆、老式楼梯、吊扇之中也让人相信实体书店不会离开,只是会随着时代和生活而变化。

复旦旧书店

实体书店不会消失,只是形式会变化。网络上的二手书交易平台“多抓鱼”也将在安福路开张实体店, 它要传达的不仅仅是书,而是“循环经济”的理念。“多抓鱼”从网络平台来到线下,也提示着实体书店的不可替代。

责任编辑:陆斯嘉

校对:栾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