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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实习遇前男友被他冷眼相待,迷路遇险,他却慌张跑来吻了我

作者:阿洛柴

1

医院的急诊输液大厅,钱敏优正低头站在谢蓁蓁的病床边,一个年长些的医生正戳着病例夹训斥她。

钱敏优绞着手指连连点头——那是她做错事情之后的惯有伎俩,真诚,又显得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再去追究。

果然,谢蓁蓁忍不住开口:“陆医生,既然对我也没造成损失,就算了吧。”

眼角余光扫到站在门口的李崎,谢蓁蓁原本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惊喜,“李崎,你来啦?”

事实上,他已经站着好一会了。

钱敏优闻言诧异抬头,看着一身黑色休闲服慢慢走近的李崎,一时忘记了呼吸。

李崎双手插兜,在钱敏优面前站定。她好像长高了些,却仍只及到他肩膀处,完全可以俯视她。

“这位是谢蓁蓁的家属吧?”陆涛忙上前友好地伸出手,“是这样,由于我们实习生的疏忽,有点小差错,不过及时纠正,对你的……呃……女朋友是吧?对你的女朋友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李崎直直看着脑袋快要埋到胸前的钱敏优,并没有搭理陆涛的意思,后者尴尬地缩回了手。

陆涛以为他在生气,“你放心,实习生我们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钱敏优此刻心里已经泪流成河,其实也不能怪她。她一个实习生还是第一天到急诊科,带教老师便要求她独自处理病人,结果被眼前这位陆主任抓到一个小差错,拉着她要给病人一个交代。

“中医科实习生,钱敏优。”李崎盯着她的工作牌,一字一顿念着,音色低沉。

钱敏优终于把视线从他那双黑色板鞋移到他脸上,李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波深邃。

他开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表情。钱敏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算了吧,”谢蓁蓁扯了扯李崎的衣服下摆,冲他摇头,“我真的没事。”

李崎回头看着谢蓁蓁,“你没事就好。”那语气,和刚才判若两人。

“没我的事了吗?没事我就走了!”钱敏优说完扭头就走,走出了落荒而逃的节奏。

“嘿!现在的实习生怎么回事,屁本事没有脾气倒挺大。”陆涛连连道歉,表示一定严肃处理,然后也走了。

李崎站在原地,笑容慢慢敛去。

“钱敏优……钱敏优……”谢蓁蓁抬头看着李崎下颚紧绷的侧脸,心里琢磨着,灵机一动,好像有个了不得的发现。

钱敏优一整天魂不守舍,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脑子里是一个挥不去的身影。

已经有四年没见了吧,他比以前黑了,依旧是瘦,身材却是匀称结实,脸部轮廓被时光雕琢得更加坚硬,也更成熟……

背后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优优,在这发什么呆呢?”

钱敏优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宋砚那张笑得欠欠的脸,一颗心慢慢回落。

“刚才我正好有个会诊到急诊室,我都看到了,又挨批了不是?”

“哥,学医真的好苦。”钱敏优懊丧地垂着头。

“哥知道你心里苦,”宋砚揉了揉她头发,“刚才我也看见了,是李家那小子吧?”

钱敏优不语。

“怪我当时没有能力将你送出国,要是当时你跟他一起走……”

宋砚总是对她心怀歉疚,可钱敏优从未怪过谁,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高三那年外婆突然去世,她给钱敏优留了一笔钱作为她出国的经费。

只不过那笔钱后来被母亲还有继父拿走了。

之后李崎的母亲找过钱敏优,说是愿意资助她出国,不是因为她多喜欢这个“外甥女”,只是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要是面前这个女孩出不了国,那么他也会放弃国外的研究所。

外婆曾经告诉钱敏优,改嫁给李爷爷那么多年,不管外人怎么误解她,她从来没花过李家一分钱。

外婆固执地坚持着经济上的独立,似乎这样他们的感情才是平等的。

想起外婆的坚持,钱敏优摇头拒绝。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过我儿子,我原本也不赞成你们在一起,你不要影响他的前途。”

钱敏优灌下一口苦咖啡,努力压制那股翻涌而上的酸涩。

“我只怪时间过得太快了,世事变化大,我自己成长得太慢。”

宋砚有点想笑,“我的亲妹妹啊,怎么感慨起来老气横秋的?”

他想要安慰她,伸出胳膊将她搂得更紧些。

李崎不过是出来透口气,见到不远处相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却觉胸口愈加发闷,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曾经他想过守在她身边,把她计划进将来,可是就像现在这样,自始至终,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

2

谢蓁蓁转到普通病房后,钱敏优也就再没见过李崎。

几天之后陆涛告诉钱敏优,C市即将出发一支地质勘察队前往西北部,支援当地建设。

钱敏优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是扶贫项目,医院大力支持,要派出一支医疗队伍随行保障地勘队员的健康。”

“所以呢?”钱敏优隐隐有种预感,心里“怦怦”直跳。

“我是一定要去的,”陆涛顿了顿,“还要带个实习生,就你了!”

“真的吗?!”钱敏优兴奋得差点一跃而起。

“你好像没有搞清楚状况,这不是去旅游,那地方常年平均气温零度以下,条件艰苦,这一去少说也得半个月。”

钱敏优有些狐疑,所以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她?

陆涛眼神飘忽,“这不是你前几天犯错误了嘛,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没得选择。”

“……”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钱敏优内心的激动。

这些年虽不联系,但若心里记挂着一个人,定会努力寻找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她唯一能看到关于李崎消息的,是他在空间不定期更新的照片,都是他去过的地方,有过旖旎风景,大多艰难崎岖。

她也想亲自去看看那样的风景,不管多苦。

两天后陆涛带着钱敏优踏上前往西北的路途,地勘队已经在当地驻扎,等着他们会合。

“说好的医疗队呢?怎么就你和我?”钱敏优小声嘀咕。

“你以为医院人手多吗?我们俩,中西医结合,就是一支队伍。”

钱敏优一阵恶寒,觉得压力有点大。

俩小时的飞机,转十一小时的火车,再坐着大巴在山路上颠簸了八个小时,钱敏优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倒了过来。

到达队伍驻扎的小山村天已经黑了,那是一幢废弃学校改建的临时招待所,灯火通明,一排黑影向他们迎来。

钱敏优已经换上最厚实的羽绒服,仍抵不住直逼肌体的猎猎寒风,脸上刀割一样的疼,拉着行李箱的手更是冻得麻木,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只有双脚还在下意识地移动。

直到为首的那个高个子说了句:“欢迎你们,陆医生,钱医生。”

那个声音,虽然有些遥远,却是再熟悉不过。

这一定是幻觉吧!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陆涛显然已经认出对方,热络地迎上前去,“哎呀,没想到在这见到你,你就是李队长!”

这次李崎伸手回握他的手,示意他们进屋,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女生,脚下停顿片刻,直接转身进屋。

后面几个队员倒是对钱敏优极尽热情,队里来了唯一的女孩,还是颇为漂亮的女孩,这可把他们乐坏了。

招待所条件简陋,好在还有暖气供应。底楼有个简易的餐厅,连李崎在内八人全员到齐,给他们接风洗尘。

钱敏优还没从路途颠簸中缓过神来,煞白着脸色坐在陆涛旁边,倒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一般。

“我来敬敬小钱医生,肯来这种地方的软妹子不容易啊!”其中一个队员向钱敏优举杯。

“她不能喝酒!”

气氛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主位上的李崎,后者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

“队长,你们认识?”

“不认识。”李崎自顾自干掉杯里的酒水,神色不明。

钱敏优小声嘟哝:“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

“小姑娘确实酒量不行,我来代她喝了吧。”陆涛忙笑着打圆场。

李崎已经又一杯酒下肚,杯子放回桌面发出不小的声响,所有人都觉得队长今天不同寻常,但说不上来哪里惹到他了。

钱敏优却突然来劲了,“谁说我不行?!”说着拿起陆涛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度数不低的烧酒,只微微皱了皱眉。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人开始鼓掌,“谁说不能喝的?小姑娘明明好酒量!”

有了这个开头,队员们纷纷敬酒,钱敏优不好拂了他们的热情,一一回应。

李崎脸色越来越黑。

最后钱敏优毫无悬念地喝高了,晕晕乎乎被搀扶回房间。

醉意迷蒙间,她想起上一次喝醉还是自己18岁生日那一天。

那个夏天李崎大学毕业,原本申请了新加坡的研究所,计划一毕业就出国,那天他问钱敏优,愿不愿意去新加坡念大学。

“如果你愿意,我等你一年,我帮你申请新加坡的大学,等你高考完我们一起出去。”他就这样转头看着她,明明是那样不经意说出的话,眼神却是那样炽热,那样真诚。

客厅的老式空调“呼啦呼啦”吹送着冷气,电视的剧情已经沦为无关紧要的背景,所有的一切好似在那一刻静止,钱敏优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他向她发出的邀请,邀请她参与自己的未来。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钱敏优像个孩子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拉着他的手在客厅里转圈圈。

对面的人脸上半分无奈,半分宠溺。

那天晚上钱敏优带着几罐冰啤酒敲响了李崎阁楼的房门。

“小孩子喝什么酒?!”

李崎想要制止已经迟了,钱敏优已经拉开了拉环呷了一口,唔,有点苦涩,口感真的不怎么样。

钱敏优皱着眉,却还在逞强,“我今天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了,我高兴!”

想着也就5°的啤酒,就由着她了,结果不过一罐下肚她就找不着北了。

李崎扶着她下楼回房,她还赖着不肯走,脸上带着两朵红晕冲着他傻笑。

李崎怕动静太大吵醒楼下的老人,迫于无奈让她睡在自己房间。那晚他睡在坚硬的地板上,听着旁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格外安宁。

早上李老爷子拄着拐杖守在房间门口,脸色那是相当难看……

3

第二天钱敏优中午才醒,招待所冷冷清清,只剩下年纪较小的邵益留了下来,他极不情愿地告诉她,队长让他留下来照看她。

邵益小心翼翼询问:“钱医生……你跟我们队长认识?”

钱敏优愣了愣,想起昨晚李崎的态度,摇了摇头。

“真不认识?不认识你喝醉了还老喊我们队长名字?”

“我有吗?”钱敏优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

邵益点头如捣蒜,“当然有!我们大家伙都听见了!”

完了。

“你还一边喊我们队长名字,一边说‘我愿意’之类的,钱医生,你到底愿意啥呀?”

钱敏优把头埋进膝盖里,心凉了半截。

早知道,就算被开除实习资格也不该来的!

晚上大队人马回归,或许是心里有鬼,钱敏优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另有深意。

她当然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李崎,恰好他也看向她,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带着点探究,钱敏优躲闪开,再不敢往那看一眼。

陆涛走到李崎身边,“你是不是膝盖不舒服,要不要帮你看看?”

李崎客气拒绝,“没事,小时候落水落下的病根,一时好不了。”

“这个用中医针灸疗法会有点效果,我耳濡目染学了点中医的皮毛,可以帮你试试。”

“中医?”李崎挑眉,“随队的不是有个现成的中医吗?”

“咳!”陆涛一拍大腿,心领神会,“我这就叫小钱过来!”

这回被提到的小钱医生,正跟邵益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两个年纪相仿的人一天下来已经相当熟络,兴高采烈的样子。

“算了。”李崎看着那两个人黑着脸走开了。

陆涛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变脸的速度怎就那么快呢?

第二天钱敏优坚持要跟队一起去考察地,出发前邵益递给她一件军大衣让她穿上。

两辆越野车来到一处峡谷前,这里弯势大、周围又有林立的群山,地势险峻,修筑铁路需要排查潜在的风险。

“当然这都难不倒我们队长!”邵益拍着胸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李崎这些年的成就。

她看着那个人,零下好几度的气温,只穿着一件夹克,裤腿扎进马丁靴里,身姿高大挺拔。

此刻正拿着仪器在地上探测,跟旁边的人讨论着什么,咬掉笔帽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前额耷下几缕头发,微微蹙眉,鼻梁挺拔。

李崎抬头招呼邵益过去,撞见钱敏优穿得爱斯基摩人一般傻愣愣看着他,那眼神,简直跟小时候如出一辙。

钱敏优第一次见到李琦是10岁那年。那一年父母离异,与其说是离异,不如说母亲钱淑英惨遭抛弃,儿子留在夫家,除了能带走的女儿,基本是净身出户。

钱敏优也不是一出生就姓钱,钱淑英给她改了姓,以此证明自己和宋家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心。

钱淑英将女儿送进寄宿学校,一到假期便将她寄养在娘家。其实娘家也早已不存在,外公走后,外婆改嫁,嫁的正是李崎的爷爷。

那个暑假,小小的钱敏优躲在外婆身后,外婆指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让她叫“外公”,还有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叫“哥哥”。

钱敏优很识时务地叫了声“外公”,可是“哥哥”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口。她想,她有哥哥,只是暂时见不到面,为什么要让自己叫一个陌生人“哥哥”?

而那个少年也不多看她一眼,冷着脸走开了。

后来钱敏优才知道,李崎因为父母忙着生意,他一直跟爷爷生活在一起。钱敏优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外婆的刻意讨好,对李崎的关心也远甚于自己,餐桌也尽量照顾李崎的口味,当然也会有她爱吃的菜。可是李崎似乎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钱敏优自知寄人篱下的处境,表现得相当懂事,每天帮忙干家务,洗衣洗菜洗碗,虽然做得不够好,但是因此深得李永达的心,他对这个新来的外孙女也是疼爱有加。

李老爷子每天乐呵呵地教她书法、画画,问她对他收藏的那些石头感不感兴趣,钱敏优眨巴着大眼睛摇头,表示那些硬邦邦的石头没有泥巴好玩,逗得老爷子开怀大笑,指着钱敏优鼻子说:“你比我那闷葫芦孙子有趣多了!”

李崎对此嗤之以鼻。

和钱敏优相反,他最爱把玩那些奇奇怪怪的石头。那是一双纤长漂亮的手,抚过石头上每一道纹理,就像对待一件宝贝,也会拿起放大镜一看就是半天,好像里面别有洞天。

钱敏优双手支着脑袋呆愣愣地看着他,虽然他态度冷淡傲慢,钱敏优并不讨厌他,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么俊的男孩,也不知道一个男孩认真起来这么好看。

李崎每每对上她那痴汉一般的眼神,不屑地瞥她一眼,直接背转过身,总之懒得理她。

直到暑假结束,俩人都没能说上几句话,钱敏优甚至认为,要是哪天他俩在路上遇见,李崎一定把她当作陌生人擦肩而过。

邵益走后,钱敏优无聊地拿出手机自拍。

嗯,屏幕上的女孩真是甜美可人,而不远处李崎正低头写字,钱敏优心头一动,按下快门。

还没等她好好欣赏照片,背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在拍什么呢?!”

钱敏优吓了一跳,慌忙收起手机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没有偷拍你。”

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崎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我们去下一处。”

钱敏优松了口气。

可是猝不及防,李崎转身杀了个回马枪,轻而易举从钱敏优手里夺过手机。

屏幕上是她的自拍,还有他。

本来只打算看一眼,他却盯着手机不动了,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看一眼手机,又似笑非笑地看一眼钱敏优。

“你还给我!”钱敏优踮起脚尖去抢手机,无奈身高丝毫不占优势,被李崎轻松躲过。

她又气又急,突然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向前扑去,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在一个结实的胸膛里,李崎的手正扶在她背上,隔着厚实的衣服仿佛还能感受到别样的温度。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等她意识到两人这种极尽亲密的姿势,李崎已经尴尬地缩回手,往后退了退,手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那个……手机还给你,以后不要乱拍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钱敏优看着他的背影,低头默默删去照片,她只是想留个纪念,可这样的行为确实僭越了。

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吧。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我们队长帅吧?”邵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

“没……没什么,我只是看你们队长可真抗冻,大冷天穿那么单薄!”

“不抗冻也没办法,军大衣就那几套,这不一套在你身上呢吗?”

“那你的意思是……他把自己的大衣给了我?”

“要不然呢?”

钱敏优不说话了,心里酸酸胀胀,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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