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去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玩了一周。说说我的感受吧。
先说说新加坡。
首先,新加坡是英语国家,我丝毫不觉得新加坡是传统意义上的华人社会。走在新加坡的大街上或大学里,就跟走在英国大街上的感觉是一样的。无非就是东亚人面孔的比例大而已,整个社会的氛围绝不是中国式的。相比之下,走在日本街头的感觉要比新加坡亲切的多:满眼的汉字、东方的建筑、东方的饮食,以及东方气质的人群。
新加坡的社会体系。新加坡是“华人国家”吗?No!就我的感觉而言,新加坡是没有“主体民族”的。如果一定要说一个“主体民族”,我认为是虚拟的Anglo-Saxon。新加坡实际上依然是英国殖民社会的延续,华人、马来人、泰米尔人这三大主要民族,共同生活在英国(或英美)殖民体系构架之下。新加坡的社会制度、法律体系,乃至语言,都是沿用的英国殖民体系。在我看来,新加坡与澳大利亚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各民族人口比例不同。
新加坡的语言。英语绝对是新加坡的第一语言。华人、马来人、泰米尔人这三大民族,在英语之外又会学习自己本民族的语言。就拿上海做比方吧,上海好比新加坡,上海的普通话好比新加坡的英语,上海话好比新加坡的华语。普通话是上海的第一语言,上海所有的共同场所都是使用普通话。而部分上海人则会在家中与父母用上海话沟通。上海人与新上海人、新上海人之间、上海人与外地人之间,均使用普通话沟通。新一代上海人的母语已经是普通话了,同样,新加坡新一代华人的母语也已是英语。所以,正如上海话在上海无可避免的消亡趋势一样,华语在新加坡必然会消亡。
新加坡曾经有过海外唯一的华文大学——南洋大学。南洋大学,由无数南洋华人踊跃捐资兴建,是老一代华侨希望在新加坡构建华人社会的一个重要举措。然而,南洋大学最终被李光耀政府关闭,这也早已预示了华语在新加坡无可避免的消亡的命运,同样,也明确无误的表明了新加坡政府与社会是英国殖民政府的延续,而不是福建华人社会的延续。
新加坡的处境。新加坡是被周边国家包围的弹丸之地,其实处境很不佳。这个华人占绝大多数的国家,却不得不去讨好马来西亚。比如,新加坡的“国语”是马来语,新加坡要供个马来人做总统。新加坡似乎不得不刻意的与中国拉开距离,这不但是融入马来、印尼和东盟地缘的诉求,也是缴给英美的投名状。只有缓解马来人的敌视、抱紧英美的大腿,新加坡才能在这样的夹缝中生存。
新加坡的饮食。总体上,新加坡的饮食是比较糟糕的。我摸着我那标准的中国人的胃讲,香港、日本的饮食是完胜新加坡的。究其原因,恐怕也有上面已讲过的几点因素。在新加坡我唯一吃了之后觉得还不错的,只有肉骨茶。
下面再谈谈马来西亚。
我从新加坡驱车入境马来西亚柔佛州,去了新山,然后再驱车去马六甲。新山的乐高度假酒店,早餐是没有猪肉的。此处就不多谈了。
重点说说马六甲。在马六甲,我意外的找到了三宝山(中国山)、宝山亭。宝山亭是纪念郑和的。旁边的中国山上都是华人的坟墓。据说政府多次想要征用这块地,但每次都被华人设法保护住了。一方面,可见华人在马来生存恐怕不易;另一方面,又可见马来华人的团结和坚持。
更让我惊喜的是,在宝山亭的旁边,我发现了马六甲侨胞殉难纪念碑。碑上有蒋介石所题写的四个大字“忠贞足式”,碑后有“浩气长存”四字,碑的两侧分别写了“国英”和“族魂”。碑文我通读了一遍,读毕感慨万分,几乎热泪盈眶。“炎云叠叠,山传中国之名;瘴海悠悠,庙肃郑君之像。虽异邦犹吾土,骨有攸归;配后烈于先勋,魂非孑立。而况锺浩气、播义声,为民族争光,与海天共寿”。
马来的华人,比新加坡华人更像中国人,心理上也更亲近中国,华语也讲的更好。我觉得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华人在马来西亚人口比例也较低,从政治上相对边缘化,所以有很强的危机感,必须要维持本民族的传统与特点。第二,马来华人社会并未像新加坡那样被李光耀政府强制性的打击过,所以保留了很多华人传统。
如果说新加坡华人是香蕉人,他们热衷于抱英美的大腿,那么马来华人更像是我们的同胞,他们认同中国,对中国的感情更深。
最后的结论。我对新加坡、马来西亚华人的未来是看淡的。或许,他们作为独立的民族最终会消失在马来半岛上,融入马来人之中。所谓“南洋中华”,恐怕最终只能是国人的意淫。作为中国人,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多关心关心他们的处境。
坐船游览马六甲河时,同船有一个华人小姑娘,我问她是哪里的,她说来自槟城。小姑娘是休年假来马六甲游玩,看上去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就像中国的很多小姑娘一样。但隐隐的我却心忧她的未来,乃至马来半岛上所有华人的未来。
马六甲华侨抗日殉难义士碑文
【附:马六甲华侨抗日殉难义士碑文】
七七事变后,我海外侨民莫不以输财救国相号召,迨日寇南侵南洋各地,且有武装配合盟军抗敌者,以是寇兵所至,我侨民遂以抗日就罪,备受荼毒矣。
马六甲古城以民国三十一年一月十五日陷于敌,侨民受荼毒尤甚,初则侨领王得义等全家各若干口皆被杀,继则逐户搜索,稍涉嫌疑者三百余人又被杀;其后亚沙汉锯木厂工友五十六人、马接区村农约三百人、德兴胶园锄草者十有七人、热水湖野新区及各乡村民二百余人且复被杀,计先后死者千数百人。其死也,或刃,或刺,或碎脑,或洞腹,或掘土成窟、集体屠埋,或幽闭一室、纵火骈毁。呜呼!惨矣!然其就死也,或笑傲示不屈,或慷慨詈敌不绝口,或始终默不一语,盖绝鲜悔吝求幸免者。呜呼!又何其壮也!
今寇氛既戢,世难已平,死事者咸一一为当代所旌表。侨居马六甲同人,则集死者残骸,瘗之于古城中国山之麓,既封之,复立石为文,以纪其事。呜呼!炎云叠叠,山传中国之名;瘴海悠悠,庙肃郑君之像。虽异邦犹吾土,骨有攸归;配后烈于先勋,魂非孑立。而况锺浩气、播义声,为民族争光,与海天共寿。
仁即成矣 目其瞑诸
中华民国三十六年月日 南安戴愧生撰文并书
马六甲全体华侨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