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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国民的真实生活水平是怎样的

曾几何时有些人对发达国家的生活有一种谜之向往,以致于甚至出现了“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这样的说法。美国作为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世界第一军事强国曾为万众瞩目,然而一场新冠疫情使世人看到美国原来也是有弱点的。曾几何时有人认为美国作为一个经济发达的国家拥有高水平的社会福利,因此能吸引世界各地的移民去美国发展。

那么美国真实的社会福利水平是怎样的呢?美国政府对流浪汉的定义是“缺乏固定的、定期的和充足夜间住所的人”。美国官方所统计的符合这种标准的流浪汉有55.3万人,但美国民间的“无家可归者联盟”所统计的数字则高达350万人。在美国享受福利待遇的前提是按时纳税,而因破产、身残、失业和自然灾害所造成的流浪则享受不到传统意义上的社会福利。

显然我们有些人对美国的传统认知了解与现实是存在一定差异的。除了美国之外另一个容易被国人误解的国家可能就是日本。众所周知日本是一个曾给中华民族带来过巨大灾难的国家,所以我们很多人在评价日本时都不可避免会带有个人主观情绪。有些人为了宣泄这种情绪就往往把日本的一切都贬得一文不值。这其实恰恰就是抗日神剧曾一度在我国大行其道的根本原因。

今天我们认为抗日神剧歪曲历史有辱先烈,然而为什么这样的作品拍出来却有人看呢?原因就在于这样的作品确实迎合了一部分观众宣泄情绪的心理。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种逢日必贬的心理会使国人缺乏必要的警惕性,所以这些人往往会反其道而行之强调居安思危的重要性,然而这样发展到一种极端之后又会出现逢日必赞的现象。日本是亚洲第一个实现工业化的国家,目前为止日本也依然还是一个高度发达的国家。

这样一个国家当然会有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可日本的一切就都是好的吗?真实的日本是怎样的呢?其实我们很多人对日本是存在一定误解的。在我们的教科书中把当今国际形势总结为”一超多强“:所谓”一超“是指美国这个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多强“则是指中国、俄罗斯、欧盟、日本、印度等国际体系中这几股重要的战略力量。显然日本在当今国际体系中依然扮演着不容忽视的重要角色。

当其他亚洲国家还在为争取民族独立和基本温饱奋斗时日本已建立了涵盖电子、汽车、造船、钢铁、军工、化工、医药、食品加工等各领域的成熟工业体系。迄今为止日本仍是仅次于美、中两国的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如今日本在国际半导体芯片技术领域近二十种必需原料之中就独占3/4的份额。2016年日本互联网帝国软银集团收购了半导体技术设计大佬ARM。

现在的日本既在上游有着设计核心,又在下游摸着产品制造,还在中游把控着原料。日本的汽车生产量超越美国和德国,是全球最大的汽车生产国,日本的丰田、马自达、本田、日产等汽车品牌因此享誉全球。尽管日本在战后的军工发展是受到抑制的,但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日本建立了门类齐全、水平较高、寓军于民的军事工业体系:日本的很多民用技术其实都可以在战争状态下转化为军事技术。

日本的三菱重工就是典型的兼营民用产业和军工产业的大企业。在世界武器销售额排名前100名企业中三菱重工位居第27位。日本军工在隐形技术、半导体技术、精确制导技术和基础材料等方面处于世界一流水平。如今美国尖端武器的电子装置中使用所用的陶瓷部件95%都是日本制造的。在实体产业发展的同时日本的流行文化与其工业制成品一样开始占据国际市场。

在中国有一代青少年是看着日本动漫成长起来的。事实上动漫产业在日本是和影视、音乐等所有文化娱乐产业结合在一起构成了庞大周边产业链的。一首《北国之春》曾在中国、泰国、蒙古、印度、越南、菲律宾、美国、巴西等地广为翻唱流传。目前日本作为全球第二大音乐市场每年能创造出近30亿美元的产值。如今的日本是亚洲少有的可以同时利用工业、农业、贸易、金融以及文化产业赚钱的国家。

早在1850年的日本男孩识字率就已达到45%上下、女孩为13%左右。这时日本的总识字率不仅超过了当时的清朝,也超过了当时的世界霸主大英帝国。1872年9月明治政府开始正式实施义务教育制度。尽管这比英国晚了两年,但仍早于法国和美国。到1912年日本的学龄儿童就学率已达98.2%。一个可以用来对比的数据是我国直到1949年仍有80%左右的国民是完全不识字的文盲。

世界卫生组织曾对全球190多个国家的医疗体系进行过综合评估。日本的医疗技术、医保制度、人均医疗资源使其在这样的评估排名中长期名列前茅。早在上世纪50年代日本建立起了全民医保制度。目前日本每千人所拥有的病床数为13.7个,这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的3.7个病床数。2019年日本女性的平均寿命是87.45岁(全球第二位)、男性平均寿命是81.41岁(全球第三位)。

至少到目前为止日本依然是一个在工业、农业、金融、教育、医疗等各方面都高度发达的国家。日本国民在衣食住行、娱乐、教育、医疗等各方面的生活水平、生活质量如果比之中国大致相当于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当然中国并不是所有地方的生活水平都能达到北京、上海的标准,所以日本国民的一般生活水平如今仍是高于我国的,不过这种优势早已没十年前二十年前那么明显了。

以上所说的都是日本国民生活中好的一面——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我国的奋斗目标之一。然而日本的国民生活中也有我们值得引以为戒的另一面。1994年12月7日瑞典斯德哥尔摩皇家文学院的讲坛上获奖的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发表的获奖演说名为《暧昧的日本的我》。大江健三郎的演说揭示了日本国民性格中的暧昧特点。绝大多数日本人处于一种刻板的固定模式生活状态下。

每天都是繁重的工作和各种各样的交际应酬。很多日本人工作在一起、休息在一起,吃饭、娱乐甚至连洗澡都在一起,可以说几乎没多少个人空间可言。这和日本独特的企业文化密不可分:日本秋山木工的创始人秋山利辉就曾说过“我更愿意招收‘傻’一点儿的学生,这样我让他们往左,他们就不会往右”。秋山木工的员工无论男女一律留板寸头,禁止使用手机,只许书信联系,研修期间绝对禁止谈恋爱……

领导对员工私人生活的主动关心从另一方面理解也意味着领导有权对员工的私人生活进行干涉,在日本传统的商业运作模式下独立的思考精神是被排斥的。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其他企业也讲究员工的忠诚度,然而日本企业实际上是以对员工个人意识的绝对压制来塑造员工对企业的盲目愚忠。长期过着这种集体生活的日本人往往将私人生活和集体生活混为一谈,久而久之失去了独立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当全世界都在赞叹日本企业的团结协作时往往容易忽略一个基本事实:一个单独的日本人往往容易表现得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在这样一种社会形态下人往往容易失去自我。在物质生活上相对发达富裕的日本却保持高自杀率不能说和这种社会氛围有一定关系。从1999年起日本每年因自杀身亡的人数超过3万人。日本的自杀率在所有发达国家中是最高的,在全世界近两百个国家中也能排到第六名。

日本自杀率最高的那段时间里平均每天有近一百人自杀身亡(相当于交通事故死亡人数的4倍)。2020年竹内结子、芦名星、滨崎玛丽亚、木村花、三浦春马、藤木孝等日本艺人先后自杀。演艺界如此,文学界也是如此:北村透谷、川上眉山、有岛武郎、芥川龙之介、生田春月、太宰治、田中英光、原民喜、久保荣、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等日本文学史上的标志性人物都选择用自杀这种方式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

2018年上海译文出版社翻译出版了日本管理学家大前研一的《低欲望社会》一书。这本书揭露了日本目前所面临的现实处境:越来越多的日本年轻人在日益沉重的社会竞争压力下失去了上进心和欲望。人们对明天不再抱有希望,也不再谈论对家庭和社会的责任,甚至已懒得结婚生孩子。少子化、老龄化、相对较高的自杀率、失去上进心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日本厚生劳动省公布的人口动态统计数据显示:2017年日本新出生人口数仅为94.1万,由此创下自从1899年有统计数据以来的最低值,同时连续两年跌破100万大关。同年日本新婚情侣数为60.7万对,这比上年减少1.4万对。日本厚生劳动省据此估算:日本人口将在2053年跌破1亿,到2065年日本人口将比2015年的1.27亿减少三成,届时日本社会超过40%的人口都是老年人。

日益严重的人口老龄化现象已造成日本国内市场的萎缩、经济的下滑、创新的停滞。人口的萎缩必将导致日本经济的衰退,年轻人会由于不堪重负而选择离开日本。尽管日本作为一个发达国家在之前的长期积累已使国民持有大量的金融资产,企业也有高额的内部准备金,然而却未能有效运用资金。无论是货币宽松政策或公共投资都无法提升消费者信心。

在日本日益严重的人口老龄化现象已造成国内市场的萎缩、经济的下滑、创新的停滞。人口的萎缩必将导致日本经济的衰退,年轻人会由于不堪重负而选择离开日本。新加坡前领导人李光耀正是据此在1996年预言:“日本相比邻国将日渐趋于平庸”。日本的低欲望社会在一定意义上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尽管我们现在仍处于一个高速发展的快节奏时代,然而日本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也处于一种高速发展的快节奏状态。

日本国民在战后复兴时期所呈现给世人的“昭和男儿”锐意进取精神与另一个概念“平成废宅”形成了强烈对比。那么当我们发展到一定高度之后是否也会出现像日本这样的异变呢?这也许并不一定会成为现实,然而我们可以把日本作为一种可以借鉴经验教训的镜像。毕竟未雨绸缪总胜过临渴掘井。如果我们拿中、日、韩等东亚国家的人民生活与享受高福利待遇的北欧国家对比就会发现东亚各国的人普遍生活很累。

中、日、韩等东亚国家拥有世界上最勤劳的国民。20世纪下半叶中、日、韩等东亚国家靠着国民勤劳朴素的奋斗迎来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然而经济的快速发展使社会生活节奏变得越来越快:竞争变得越来越激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马克思曾说过:“当大家都住茅草屋时不会有人觉得不妥。然而如果茅草屋旁边建起了一座高楼,那么茅草屋的主人立刻就会感觉不舒服”。

随着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使人们开始了越来越多的想法:买了汽车想换更好的,买了房子还想换更大的。即使那些身居社会上层的人也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因为他们会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别人超越。当穷人在为改善生活条件焦虑时富人在为寻找下一个投资机会焦虑:无论穷人还是富人都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任何人担心只要一停下就会被别人超越。

这种焦虑的心态勒得大众喘不上气,而且还人为推高了物价的成本。这种社会性的普遍焦虑现象其实不只存在于日本,而是广泛存在于中、日、韩等东亚国家,只不过这种焦虑在日本有时是以自杀等极端例子表现出来的。只能说这种焦虑现象在日本更为突出,但并不是说我国就不存在这种焦虑现象。如何引导人们克服这种心理焦虑将直接关系到经济民生能否实现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