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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网红

每到傍晚,图书馆前面的文化广场上便热闹了起来,海边小城夏风微凉,吃过晚饭的人三三两两突然出现:踢毽子的、跳广场舞的、跑步的、健走的……生活千姿百态,总有一款悠闲适合你。

然而这喧闹、这日常生活的小确幸与一路之隔的螃蟹哥无缘也无关。九龙官邸面向图书馆一侧二楼的小工作室里,23寸液晶电脑屏幕背后,螃蟹哥有自己的江湖道场。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仿佛生活在另一个次元空间:他准时打开直播,与直播间里的几百位粉丝互动,时而回答粉丝的问题,时而展示一段个人才艺,时而分享一下近期心得,也时而不客气地回怼一下”黑粉“,直播间的粉丝有进有出,螃蟹哥态度真挚、情感饱满,非常认真,相当投入。

螃蟹哥专做美食推广,六年的时间推出了600多个短视频作品,全部跟当地的美食有关,胡同里撸个串儿,排挡内烤个鱼,生猛海鲜吃个遍,自助餐厅尝个鲜,与其他美食主播比起来,螃蟹哥的作品不精致,但是质朴真实接地气。

这六年里,尝过的菜品有咸有甜,但是螃蟹哥在气质这一块儿,基本没变过,绝对本色出演,没毛病。

他在这个短视频平台上积累了二十多万粉丝,每一个粉丝都货真价实,都是被他”吃“出来的。

螃蟹哥所在的这个视频平台,本地最大的网红粉丝量在五百万左右,螃蟹哥甚至并不是排名靠前的”头部网红“,但是通过拍视频宣传家乡尤其垂直美食领域的,好像只有他一个。因此他的二十多万粉丝中,本地人占了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大概是到外地生活的家乡人。

走在街上,他总能被认出来。螃蟹哥姓牛,七八年前,他还是牛兆宏,现在他是螃蟹哥。有人称他为网红,他却始终很清醒:我不是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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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螃蟹哥拍了一个朋友雪夜醉酒的短视频,那是他第一次拍短视频,当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他也没在意,只是觉得好玩,他寻思着现在各行各业都喜欢起个网名或者艺名,比如理发师都成了Tony造型总监。行走于网络江湖,他也得起一个名字,鲅鱼圈特产海鲜,他又嗜蟹,于是那一天这个平台有了一个新主播:鲅鱼圈螃蟹哥。

螃蟹哥拍儿时的味道,时代在变,味道难寻。他上学就爱吃糖火勺,真正的糖火勺是不放油,直接在火上烤,酥脆非常。他在双台子找到了老式的锅贴火勺,那用木头烧出来的火勺,治愈了他被社会打磨过的味蕾。他用镜头记录这有年代感的特殊的味觉体验,也治愈了很多在外地的鲅鱼圈人。中国人对食物的感情,早已超越了食物本身的味道,是思乡,是怀旧,是童年,是尘封的故乡。

有一次螃蟹哥拍了熊岳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卷饼,视频发布之后,他收到新加坡一位友人的信息:她说那是她小时候上学天天路过的地方,那个卷饼就是她的早餐,没想到还能在视频中看到童年的记忆。人在国外,思乡心切,说什么都要给螃蟹哥寄点儿茶叶过来。

螃蟹哥拍了远大附近的生蚝摊,被定居在北美的一位老乡看到,小时候在海滨浴场北门礁石上挖生蚝的情景全部复活,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刷礼物,谢谢你让我回到了故乡。

小城就有一些特色馆子,符合老旧破小的定义,藏在犄角旮旯里,一般人找不到,吃过忘不掉。螃蟹哥就是这些馆子的探险者,像一位向导,寻找出不一般的家常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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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哥坚持做了六年,火了,上街买菜能被人认出来了,有餐饮企业开始找他接单,拍短视频。

去年,他和本地一家海鲜自助签约,最忙的时候,他一天可以出四百张票,累到在脖子在按摩时候也要前边支一个小凳子,两个手像弹钢琴一样,在六部手机上回信息。

小有名气之后,螃蟹哥没膨胀,没飘,也不嘚瑟。他知道自己最低谷的时候,兜里只剩下几十块钱,接个电话都战战兢兢,生怕对方要他赶人情。

他也知道自己的成绩除了坚持,也有机遇的垂青:平台一个月的”大热“让他粉丝量暴增。这个行业,没有机遇等于零。他知道身边有很多人比他有能力和才艺,但是坚持了半年,粉丝量也不涨,可能缺乏的就是一个机会。

螃蟹哥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网络而改变,他仍旧每天早上起来就到早市上买菜,一日三餐亲力亲为, 处女座男人通常比较认真。

螃蟹哥也会为粉丝的增减而焦虑,但是多年的短视频打拼,已经淬炼出了一颗平常心。

在互联网的节奏里,大多数情况下,网红的周期并不长。如果有一天醒来,螃蟹哥突然发现粉丝已经没有新鲜感了,人气不升反降,自己逐渐被遗忘,就像舞台上一个名角儿的落幕,螃蟹哥并不会有波澜,他做回牛兆宏便是。

来源:鲅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