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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之上 第四章

2000年,经过不断努力的蒋浩终于取得了大专毕业证书,此时的他不仅取得了学历证书,更拥有了四万块钱的存款,他准备用这人生的第一桶金去开一家小餐饮店。

两年前,王崇因为盗窃铃铛入狱,尽管当时他已经取得朱湛表叔的谅解,甚至不用他退还赃物,但王崇当时的女朋友实在太贪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王崇为她购置各种高档物品,为了讨女友开心,为了所谓的爱情,王崇一次次的触犯法律,他不仅偷窃超市财物,还偷窃邻居的摩托车,更是趁邻居不在家时翻窗入室盗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王崇最终入狱,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这年的周章众望所归的以优异成绩取得本科证书,他将定居新加坡继续他的学业并开启他的职业生涯。

经过王崇事件后的朱湛已经变得成熟,他不再沉迷于游戏,而是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但此时大型超市不断崛起,大大抢走了这类小超市的生意,无奈之下的郑叔只能将超市转让,失业后的朱湛因为只有高中学历,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多少工作经历,只能赋闲在家。

“朱湛,这十斤白烧是二幢王大爷家的,这两只大鹅和蜂蜜是麻街王婶的,还有这一麻袋红薯干是楼上朱婶的,你给送过去吧,记得把钱都收了”

“好的爸”朱湛家住在老式小区的一楼,这类的房子一般都有个小院子,朱湛的父母把院子的半面墙开了一个小门,做了一排柜台,开了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卖店,做着小区老人的生意,除了平时帮老人家送些米面粮油的物品,朱湛的父亲偶尔也会到郊区捎点山货,虽然赚的不多,但朱湛家向来省吃俭用,所以这样的低收入维持一家人的日常开支还是够的。

“朱湛你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看你这样子,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朱湛一个下午提溜着这么多的货来回爬了二十多层的楼梯,此时早已饥肠辘辘,餐桌上虽然放着四菜一汤,但除了一盘青椒肉丝,其它全都是素菜,但就算是把整盘青椒肉丝都吃了,朱湛还是觉得不顶饱,这些年父母相继下岗,加上表叔的超市关门,朱湛也跟着没了工作,家里的条件日渐拮据,但再怎么拮据父母也不能在伙食上省成这样吧。

“朱湛,街口好像要开一家大型超市,这几天在招工,你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应聘上一个理货员”

“是呀朱湛,你明天就去应聘,你你都二十三岁了,总不能一直在家啃老吧,父母赚的不多,经不起你这么啃的”

“我在家啃老,妈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吧,我虽然没有工作但每天都帮你们送货进货,我有向你们要过一分钱吗”

“朱湛你什么态度和我们说话,我们只是让出去找一份稍稍体面点的工作而已,这还错了吗,你都二十三岁了,过几年要成家了,你这样的条件怎么去养活妻子儿女,又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我这样的条件,我的条件可都是你们创造的,我一上高中你们就不断向我灌输家里条件不好的信息,我一放学你们就对着我唉声叹气,为了避开你们碎碎念,我只能把寄情于游戏,但即便如此,高考那年,我的成绩还是能上大专或者技校的,但是你们舍不得学费,非要我辍学去表叔的超市打工,行,我听你们的,我在表叔那儿赚的钱也如数交给你们,现在表叔的超市倒闭了,我没工作了,你们又反过来怪我,这就是你们为人父母对我该做的吗”

“父母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就凭你以前的学习成绩就算让你上了大专又怎么样,毕业了还不是和你的同学蒋浩一样给超市送货,倒不如早点出来上班贴补家用”

“家用家用,你们想到的都是这些蝇头小利,从来不为我的前途考虑,想让我出去上班对吗,好,我明天就去工作,就不吃这碗闲饭”朱湛话未说完便放在饭碗站起来往外走去,他受够了父母的唠叨,父母也受够了他的坏脾气。

“方便面加火腿肠,再加个卤蛋,怎么样,这样的大餐我一周只能吃一顿,平时就煮点稀饭或面,配点豆腐乳”今年年初,蒋浩咬咬牙租下了这间月租金五百块钱的地下室,虽然没有洗手间,没有厨房,但却能为他遮风避雨,他终于可以不用每天看父母兄长的脸色过日子了。

“这么差的伙食你一周只能吃一顿,这也太夸张了吧,那你平时吃稀饭配豆腐乳怎么顶饱”这碗加了料的方便面朱湛两口就吃完了.

“不够就啃实心馒头了,五毛钱一个,多年未涨过价,实惠吧,要想吃好点就吃这种硬面包,一块钱一个,买十个还送一个”蒋浩递给朱湛两个面包,朱湛的食量蒋浩是清楚的,一碗方便面根本填不满他的胃。

“难怪你这么面黄肌瘦,整天吃这些能有什么营养”看到蒋浩生活的如此艰辛,朱湛的内心突然悸动了一下。

“朱湛,这个世界上有种幸福叫周章,他拥有的是我们渴望而不可及的一切,还有一种不幸叫蒋浩,不管他如何努力,他只能住地下室,一碗方便面一根火腿肠对他而言就是饕餮大餐,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知足叫朱湛,和周章比,你过得的确不是那么如意,但相对我呢,是,你的父母的确没什么钱,又爱唠叨,但他们至少没有让你有床睡,有饭吃,一日三餐虽然吃得差点,但至少饭是热的菜是香的。而我,从小就和两个哥哥挤在一个房间,我没有床,没有书桌,加上我父母的偏心,我放学回家经常吃不上饭,即便这样,高中毕业后我还得每个月交给父母五百块钱,与其过得如此憋屈,我倒不如搬出去,于是,我租了这间地下室,这里虽然简陋,但至少是我自己的家”

“蒋浩我看你一步一步走来真的很不容易,你的店筹备的怎么样了”

“店铺已经找好了,就在这附近,20平方的小店面,月租金2500,押一付三,为了省钱,我买了油漆和木板自己装修”

“这么能干啊,你店里准备卖什么”

“餐饮,我做小餐饮,从早上做到下午,小笼包,锅贴,油条,馒头,我考察过市场,餐饮市场还是很大的,大餐饮我没有实力也没有能力做,就先从小餐饮做起”

“虽然只是间小店,但也需要员工,你准备招几个人”

“我哪有钱招人,只能自己干,创业初期能省一点是一点”

“蒋浩,我---我想---”

“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蒋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干,这家店我也投一半的钱,这些年我也攒了两万多块钱,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干”朱湛终于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自从知道蒋浩要开店,他就想着和蒋浩一起干,他相信蒋浩的为人,他愿意和他一起闯出一番事业。

“朱湛你要想好了,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辛苦不说,一不小心就会血本无归,你不要一时冲动”

“我早就想好了,亏了又怎么样,血本无归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再去打工,我们还年轻,经得起生活的风风雨雨”

“兄弟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行,这家店我们一人出一半的钱,赚的钱当然也是一人一半”

“真的吗,蒋浩你同意我入股吗,那我明天就把钱转给你,两万块够不够”

“这家店我目前交了房租和押金7500,再加上装修和买设备的一共是15000,你先转我一万块钱,我们留五千当流动资金,我们明天写个合作协议,再买个账本,我们把每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用等明天,蒋浩我们现在就写合作协议,明天就开始干”

“行,兄弟,我们一起努力”

一周后,蒋浩朱湛的早餐店正式开业,这周可以说是兄弟俩这些年来最辛苦的一周,为了节省开支,他们自己搭架子装设备,为了节省厨师的工资,蒋浩自己下厨房,两人分工明确,朱湛负责销售,收银,打扫卫生,蒋浩负责制作食物,兄弟俩一鼓作气,硬是将这家小店撑了起来。

“小伙子,来个甜饭团,多放点红糖”

“好的婶,我再给你加点刚炒的芝麻,可香呢”

“芝麻最香了,我喜欢吃,可别说你们两兄弟真会做生意”

“谢谢婶,婶慢走,再来啊”

“你好,来点什么,我家包子,煎饺,饭团,豆浆都好吃,健康又营养”

“朱湛,原来你在这里,最近你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回来倒头就睡,我还以为你找到什么好工作了,原来在这间又破又小的店里打工”自从上次和父母吵过架后,朱湛在家就没怎么和父母交流,他每天早上五点出门,晚上七点在店里吃了晚饭才回家,为了多赚点钱,蒋浩和朱湛约定每天晚上六点半打烊,兄弟俩的午饭和晚饭吃的也是店里卖剩下的食物。

“妈,我这会儿正忙着呢,你先回家,等晚上我们再聊”

“阿姨好,天气这么热,您赶紧进来喝杯牛奶,我们这地方小,阿姨您随便坐,阿姨您吃饭了吗,我给您煎份饺子吧,朱湛一直夸我做的煎饺好吃,阿姨你也尝尝味道,给我们提点意见”看到朱湛妈妈过来,蒋浩自然是非常开心。

“蒋浩,原来是你唆使朱湛到你店里来打工的,你能给他多少工钱,我们朱湛原来在超市可是主管,工资可是有一千多的,你这小店给的起吗”朱湛妈妈向来看不起蒋浩,说他家里条件差,人笨,从高中开始她就不喜欢朱湛和蒋浩玩。

“妈,你怎么可以发这么说话,蒋浩根本没有唆使我做任何事,我都二十多岁我有判断能力”

“你有判断能力?你有判断能力前两年就不会被你那个同学王崇骗了一千多块钱,你根本就是没有脑子”

“阿姨,您真的误会了,我和朱湛的合作是建立在平等,知情,知理的基础上,朱湛入股的时候我们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什么,朱湛你入股这家破店,你投了多少钱,傻小子,你又被坑了,蒋浩,阿姨以前认为你只是笨,但人还算老实,想不到你也是个这么会算计的人,到我们朱湛头上了,你说,你到底骗了朱湛多少钱,朱湛的钱可是当时在超市用体力和汗水赚过来的,蒋浩你不能这么贪心的”

“阿姨,阿姨,您先别激动,我们这家店这么小,我和朱湛一共也就投入两万钱,一人一万,阿姨您要不喜欢,我马上去银行把钱取出来还给朱湛”

“你去取,你马上去取,我不允许你骗朱湛的钱,你们学校都出些什么人呀,一个比一个会骗钱”

“妈,你知道你这么说会伤害我和蒋浩的情义吗?妈,妈”

“朱湛,你和阿姨好好说话,阿姨您别生气坐下喝杯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没等朱湛的妈妈接话,蒋浩便飞快的跑了出去,十几分钟后,他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朱湛,这是你之前入股的一万块钱,你先拿着,从开业到现在一共是25天,我们营业额是12600刨去房租原料成本水电煤气,我们的净利润是7300,也就是说每人赚了3650,这3700你也拿着”

“不不不,朱湛,这钱我不收我也不退股,我们继续干”

“把钱给我”朱湛妈妈一把蒋浩手里的钱,朱湛这几个同学都不老实,她不能让朱湛吃亏。

“妈”

“朱湛,和阿姨回去吧,我们的店小,我一个人可以的,回去好好找一份工作,你要听叔叔阿姨的话,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为了你好,阿姨对不起”蒋浩拥抱了朱湛,又给朱湛的妈妈深深鞠了一躬。他并不介意朱湛妈妈给他脸色,他从小就是看人脸色长大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受。